秦娥第十五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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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·娥

第十五回

脉脉此情谁诉

秦语麟背着穆雪音,与方沁韵上了秦素宫。独孤寻见穆雪音已是奄奄一息,忙让花解准备一处净室,先让其脱衣检查穆雪音身上伤势。花解出来对独孤寻道:“师父,穆姑娘背后有一道掌印,殷红中带有紫色,看起来这毒掌十分厉害,可能已经渗入她的体内了。”独孤寻眉头紧锁,忽转身问道:“韵儿,你说你与那人交过手,那人是个甚么样的人物?”方沁韵回道:“师伯,那人约莫四十来岁,内功精湛,他的掌法刚猛雄强,出掌之时,手上似乎已有紫红之气。”独孤寻凝神细思,惊道:“那人使的莫非是血澌沉酣掌?”方沁韵道:“就是师父说过的,几百年前威震武林的至阴至毒的功夫?”独孤寻道:“照穆姑娘身上的伤势和你的描述,应该是这个无疑了,可血澌沉酣掌百年前已失传,当今世上,怎会有人学得如此邪恶功夫呢?”秦语麟听到此掌如此厉害,心中慌乱不已,忙问道:“师父,雪音她可还有救么?”独孤寻短叹一声,道:“血澌沉酣掌这门功夫,阴毒无双,为师也无计可施,眼下只有先控制毒素蔓延,日后再别图良策了。”说着进入净室,为穆雪音输入内功。

秦语麟见师父独孤寻都无能为力,想到穆雪音竟要为自己而死,几乎悲痛欲绝,不住用头撞向石柱。花解与方沁韵忙上前扶住,秦语麟已是泣不可仰。方沁韵说道:“师弟,你不要这样,只要穆姑娘还有一线生机,我们都不会放弃,穆姑娘一定会没事的。”秦语麟泣道:“雪音都是为了救我,才会伤的这么重的,我是罪人啊!”花解劝慰道:“师弟,穆姑娘对你情深义重,我想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痛,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救治她吧。”

约莫过了半日,独孤寻才从净室中走出,额头已满是汗珠。秦语麟知师父乃是用自己绝顶内功为穆雪音续命,定是大伤元气,说道:“师父,弟子不孝,劳累您老人家了。”独孤寻道:“休要说这种话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何况穆姑娘为你受此重伤,为师自当竭尽全力,只恨为师功力不足,无法为她祛除毒素啊。”秦语麟道:“只要雪音还有一丝希望,弟子就不会放弃。”独孤寻点了点头。

当晚,秦语麟待在房内,望着躺在床上,性命垂危的穆雪音,心中思绪万千。曾经自己身负重伤,她,三天三夜,衣不解带,细致入微地照顾自己。她,为了让自己解除心魔,与圣焰门交战,身中数刀。她,为了自己,不惜和父亲反目。而自己,曾为了一点心事,离她而去。找到小倩后,只顾陪着小倩,却将她冷落一旁。为了舅舅的仇恨,不顾她的情意,甚至对她冷言相加。如今想来,她所做的那一件事,不是为了自己,而自己做的多少事情,都在伤她的心。秦语麟忍不住用力抽了自己一耳光,面颊顿时红肿疼痛起来,他喃喃道:“这点疼痛,怎比得雪音躺在床上所受折磨十之一二?”

那夜白露暖空,素月流天,却已无人,推窗翘首,把臂同赏了。

过了几日,山下弟子报称大师兄祝安回山了,独孤寻叫他入内相见。祝安向师父详细讲述了自己此次外出的收获,独孤寻深以为然。独孤寻正苦于穆雪音之毒无法祛除,知祝安四处游历,想必有所见闻,便问他有何办法。祝安深思片刻,忽对独孤寻道:“师父,此次弟子下山,曾在路上听说,徒太山之中有一个怜月谷,谷中居住着一位奇女子,此人医术卓绝,世所罕有,江湖人称‘妙玉医仙’,可以一试。”独孤寻悦道:“倒是为师孤陋寡闻了,有如此高人,倒从未听说。”祝安顿道:“不过……”独孤寻见他面有为难之色,问道:“不过如何?”祝安道:“听说这名女子性情孤傲,但凡她不情愿,无论你使多少金银,或是跪地求她,都决不出手诊治,更不要说出谷相救了。因此,她医术虽高,却少有人求她。”独孤寻道:“这女子倒是别有一番傲气,不过既然有一线希望,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一试。”

独孤寻叫来秦语麟和方沁韵,提及此事。方沁韵眉头紧锁,说道:“不瞒师伯,那‘妙玉医仙’正是我的师姐,唤作端木清。”众人皆大喜,只道此去有望。方沁韵接着说道:“但我这位师姐,素来性情孤僻,桀骜不羁,又厌恶尘世,从不与外人来往。下山之后,就是师父与我,也未曾再见过她。”此言一出,众人皆垂头丧气,唯独秦语麟毅然道:“我不信,既然有这个机会,我当前往怜月谷,请她出谷为雪音疗伤。”方沁韵与祝安再三劝他,可秦语麟心意已决,无奈众人只好随他。于是秦语麟拜别了众人,径往徒太山而去。

徒太山云雾密布,狂风大作,时值仲夏,山中更是风云莫测,变化多端。此山地形复杂,颇为难行,秦语麟只得放慢步伐,小心而上。将近行了半日,秦语麟见到了一个石碑,上面写着“怜月谷”,心道:“就是这里了,两位师兄说那位端木姑娘性情孤傲,我该如何才能请她出山呢?”

秦语麟一路走来,都是树木丛生,红椎菌、草芍药、老鹤草、五味子尽入眼帘。然而一入谷中,眼前景物全然不同,枯枝败叶,散落一地,道路越发崎岖,伴着冷风呼啸,云雾横绕,秦语麟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。又行了十几里,秦语麟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处茅舍,背靠几棵苍松,舍前以嫩色竹条,随其曲折,编就两溜青篱。走上前去,又见屋外有个花圃,种着一大片蓝紫色的小花儿,五瓣花瓣连成一体,呈铃铛状,散发出淡淡清香,沁人心脾。此处四周都无人家,秦语麟心想:“这里莫不是端木姑娘的住处?”便高声喊道:“端木姑娘有礼,在下秦语麟,有要紧事想求姑娘,还请姑娘拨冗一见。”谁知再三呼唤,屋内竟无人回应,秦语麟想着:“难道此处竟无人?但这片花圃如此明艳,显然是人力栽植,也许是主人外出未归,我且在此等上一等。”于是,秦语麟便伫立于竹篱之外,静静等候。

约莫到了傍晚,不远处有一位年轻女子走来,秦语麟定睛细瞧,只见她身形修长,清丽秀雅,身着一件月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,手挎一个竹篮,步态甚为飘逸,少刻便已到面前。秦语麟忙上前施礼,说道:“姑娘,在下有礼了。”那名女子浑似未曾听见,瞧都不瞧他一眼,便进屋去了。秦语麟好生尴尬,想起师兄所言,他向屋内朗声道:“端木姑娘,在下秦语麟,我的一位朋友身负重伤,命在旦夕,还望姑娘能够救她,在下定当感激不尽。”那名女子仍不见出来,也无半点动静。秦语麟又唤了几声,只见那名女子走出茅舍,问道:“你从何处而来,到此作甚?”秦语麟道:“端木姑娘,在下听说姑娘医术神妙,特地从江南远道而来,只求姑娘救救我的朋友。”那女子道:“哦,你怎知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个人?”秦语麟道:“方才我见姑娘神态清和,行止优雅,已知姑娘并非凡人,又见姑娘篮中,有五味子、合离草、黄芪几味草药,可知姑娘精通医药了。”

那女子道:“看不出来,你还识得这几味草药。”

秦语麟道:“在下只是略懂皮毛,怎比得姑娘。”

那女子道:“不错,我便是你要找的人,不过你既知我名,肯定知道我的规矩吧。”

秦语麟心道:“我若说知道,她必以为我存心坏她规矩,也许希望更为渺茫。若说不知,有违事实,自己良心又何安?”思索片刻,他说道:“在下的确听说过姑娘救人一向不看来由,只问心境,此番前来,并非有意坏姑娘规矩,而是我的朋友身中剧毒,天下间无人能救,只能求助姑娘了。”

端木清说道:“既然如此,今日我无此心境救人,你就走吧。”

秦语麟道:“好,那我便等到姑娘心境转佳,再来叨扰。”说着退出茅舍外,寻了一颗大树坐下。

一连三日,秦语麟寸步不离,饿了便吃些包袱中的干粮,渴了便喝点壶中的清水。端木清则进出如常,也不与他说半句话。

这一夜,一阵西风吹来,泛起淡淡轻烟,又落下稀稀疏疏的雨滴,秦语麟想起躺在床上的穆雪音,思念之情油然而生,而今求医未果,不知何时才能救她,眼前飞花似梦,雨细如愁,秦语麟却只是默默出神。忽然,夜空中传来一阵琴声,初时如见缥缈溪山,琴音清澈,如花苞欲绽,舞语翻银;进而如逢梅花临水,琴音请实,如满庭梅香,荡人心神;随后如闻寒香弥月,琴声清越,如疏影横斜,遗世独立。秦语麟精通音律,惊呼大妙,知此曲乃是兴于宋代的琴曲“梅花三弄”,但从未听过有人弹奏得如此传神,拨动心弦。自古以来,“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”,秦语麟听了此等妙奏,怎不生较量之心?他取出包袱,拿出一支洞箫来,此箫是方沁韵赠送,以九节精选紫竹制作而成,声调清幽柔美。秦语麟便用洞箫续着刚才的琴声,吹奏起来。

秦语麟的箫声,随空飘散,一曲“凌云戛玉”,旋律跌宕多姿,大起大落。那琴声亦是此起彼伏,情绪激越,大有竞相怒放之势。琴箫合奏,起初互争高低,不相上下,不是东风压倒西风,便是西风压倒东风,但到了“风荡梅花”之时,琴箫逐渐共鸣,由疾风暴雨到春风和煦,两者重归和谐,止于宫音,境界深远清雅,令人回味无穷。这一场琴箫合奏,虽无刀光剑影,却已是内力音律的双重较量,秦语麟本就精通音律,然而内力稍显不足,他便在箫声之中使出“曲终人散”心法,无情还似有情,剥离些许原曲中孤傲暴雪的意味,尤其是最后一式“无肠可断”,投之以绵绵情丝,使得曲调寒中有暖,哀而不伤。

吹完此曲,秦语麟顿觉酣畅淋漓,心中忧愁一涤而净,浑然忘怀了疾风骤雨,已打湿了衣裳。此时西风一吹,秦语麟忽觉寒冷,蜷缩在大树后面。突然,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,撑着一把竹伞,说道:“还不进来?”秦语麟揉揉眼睛,仔细看来,正是端木清。进到屋内,秦语麟只看到几把竹桌竹椅,无甚装饰,却能闻到阵阵清芬,陈设虽是简陋,却是一尘不染。端木清取出汗巾递给秦语麟,见他有些咳嗽,便在门前采了几朵蓝紫色的花儿,将花瓣捣碎了,连同一两枳壳,倒入罐中,以一升半水煮沸,待水煮过半,滤去滓,端到他面前,说道:“这个叫做枳壳汤,用桔梗、枳壳各一两熬成,喝了可以驱寒。”秦语麟依言喝下,果然身子暖了不少。过了片刻,端木清又从厨下拿出碗筷,跟着托出两菜一汤,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饭,虽然都是素菜,却也是香味扑鼻。秦语麟心中明朗,笑道:“多谢端木姑娘!”他连日以来,只以干粮充饥,此时已是饿了,于是端起饭碗,提筷便吃。

待他吃完,端木清前来收拾桌子,秦语麟又抢先拿过碗筷,自去厨下洗了。端木清泡了一杯刺五加叶茶放在他身边,坐下问道:“你先前说你的朋友中了剧毒,是何种毒药,何人下毒?”秦语麟便将破庙之事详细说与她听,端木清沉吟片刻道:“血澌沉酣掌是一门失传的阴毒武学,中掌部位会有一紫红色手印,随着时日递增,毒性逐渐渗入五脏六腑,便不能救了。”秦语麟急道:“姑娘可有办法医治?”端木清道:“我也无十分的把握,只能一试了。今夜你和我去后山采一样东西,若有幸得到,便多三分希望。”秦语麟又燃起了希望,满口答应下来。

秦语麟一手撑着竹伞,一手拎着灯笼,同端木清沿着山谷而下,大概走了五六里,秦语麟越往前走,愈发觉得寒冷,走到一个湖面,更是寒冷无比,牙齿打颤。端木清递给他一颗丸药,说道:“这里湖水冰冷透骨,服下这个,你就不冷了。”秦语麟依言吞下,果然觉得胸前有一股暖流。端木清道:“你就留在此处,等我回来。”身子一跃,跳入湖中。秦语麟心道:“这湖水如此冰凉,她衣衫单薄,如何受得了?”过了约半个时辰,端木清钻出湖面,手中拿着一株青色花朵,秦语麟忙将外衣脱下,披在她的身上,温声问道:“端木姑娘,你没事吧?”端木清微笑道:“不妨事,如今采到了这‘素茗鞭蓉’,救你朋友便多了几分希望。”秦语麟道:“要姑娘受如此严寒,在下实在过意不去。”端木清道:“你日后也不必同我客气。”

回来后已是三更,端木清将“素茗鞭蓉”插在瓶中,进内室换了一身衣服。又出来对秦语麟道:“秦公子,茅檐草舍,难免招待不周,你就请在长凳上委屈一夜,明日我们便启程如何?”秦语麟大喜,他原以为端木清只是送这灵丹妙药给自己,却不曾料想她会亲自出山,悦道:“多谢端木姑娘!”见她走入内室,轻轻带上房门,却未曾听见落闩之声,心想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子留宿屋内,端木姑娘竟如此放心,好是感激,躺在长凳上,便安然睡去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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