欣桐耳语小隐平潭岛的他,画中有故事,

画中花事进入三九,连福州地区都下起了令人激动的“头皮雪”。在最冷的时节,阳台上的那盆蟹爪兰悄悄的开花了。因为花盆大,我放置于阳台的角落,如果不是它耀眼的红,几乎很难发现它已然开出了串串红。蟹爪兰,属仙人掌科,外型与仙人掌和昙花相似,开花时候很神奇,在叶片的顶端冒出点红,那红慢慢地顶出花苞,朵朵花都似“倒挂金钟”层叠开放,直至挂满整个花盆,这样的繁茂令岁寒时节有了别样的温馨。难怪养花的人,总痴迷于伺弄于花盆与泥草间,因为种下的花籽,往往在季节之外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。如果养花人,再会画画,他笔下简直能让小日子镶上金边。一个画家朋友,名叫阿国。他有一个小隐于城中的院子,院墙被爬山虎和龟背竹覆盖了,之所以用“覆盖”这个词,去他的小院,几乎要拨开那长得跟扇子一样的龟背竹叶片,才能上楼,扶着大蒲扇般的叶片,进了他的画室。窗台前绿色馥郁,院后是几丛竹子,对海岛人家来说,这是十分奢侈之举,因为海岛并不产竹,想必是阿国千方百计从外地置来,并精心侍候它,才有了这丛丛翠绿。

这张相片是今年夏天去向他请教画画,在二楼的阳台上为他拍的相片,刚染了头发的阿国,穿着牛仔裤,有种上海老派人的派头,我建议戴上墨镜,可能会更上镜,他居然就去戴了个太阳镜出来,哈,艺术家真是童稚有趣呀!根本看不出来,他已是七十出头的人了!

与许多艺术家一样,阿国擅于丹青墨韵,生活常识几乎为零。去探访他时是夏日,屋子里的空调并不致冷,我热得满头大汗,问他遥控在哪里,他找了半天递给我。

天啦,原来,空调居然开到30度。问他开这么高的温度,他笑着说,像是今年清冼空调的人设置的温度,他不会弄,热时空调与电风扇一起开,倒还好。我哈哈大笑,问他养花何以养得这么好,但是连开空调的开关却学不会。他说,养花是因为太喜欢了,有认真研究啊,而开关空调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嘛。原来,种花和画画,是他喜欢的事情,他尽心尽力去做,甚至忘记了暑热,这或许应了“心静自然凉”的境界。阿国是海岛上的传奇人物,他不是专业的绘画专业,早年是贝雕厂的工人,专画贝雕草图,因为偶然的机会师从福州下放到平潭贝雕厂的画家林暖苏,这位女画家是辛亥革命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林觉民嗣女,早年毕业于上海美专,得到刘海粟,谢公展传授,擅长写意花卉,尤其擅于画菊。其作品构图简洁,纵逸奔放,充满生机。阿国并不知晓林暖苏的身份,只是随着她专心学画贝雕作品,就此打开了画画的大门。因为全心投入画画,在绘画的道路上越走越顺,磨砺多年,阿国笔下的人物钟馗和布袋佛在业界闻名,甚至到日本、韩国等地入展,当然他的山水和花鸟画都拿得出手;而养花嘛,则是坐拥一座院子的绿。他说,人生至乐,就是住在这小院里坐拥一厝的绿,画几笔小画而已。今年夏时,想拾起少年时的绘画梦,去小院寻阿国指导画荷,特地去花圃买了一盆盛开的茉莉,还有一盆铜钱草,总共不足百元。阿国十分欢喜,说这是最好的礼物。他带我参观他的小院,后院里除了丛丛翠竹,还有几尾芭蕉,看得出来,阿国很是享受他的园艺,这些繁茂而寂寞的绿植,更多时候,只是屋主人独赏,但不影响它们长成遮天蔽日的丰盈来。阿国如同昼伏夜出的一种生物,晚间画画,呷茶,看书,白天都在补眠。所以,几乎没有交际,但是他擅饮酒,偶尔邀约朋友到小院喝茶上几杯,因为不会弄菜,想喝酒的人要带上几碗熟菜前往,省了油烟气。我与阿国喝过一次酒,那日里,他拧着两瓶酒,一到场就捂着腮帮子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今日不能多喝,因为前列腺发炎了!”坐在身边的一个朋友差点将茶水喷我一脸,但阿国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不妥,开酒瓶倒酒,酒过三巡。阿国猛地惊醒般叫起来:“不对,不对,刚才我口误,这里不是前列腺,是甲状腺!”哈哈,看他一本正经的捂着腮帮子,全场爆发出哈哈大笑,一个个朋友笑得几乎倒地!原来,这不是行为艺术,是阿国突然间记错了器官生长的位置。那日里,因为这个小插曲,一场友人聚会充满了童稚般的欢乐。阿国告诉我,这些年读了许多杂书,独爱《红楼梦》,他六岁时就在母亲的引导下同读这部古典文学,而且也在母亲的影响下临摹《芥子园》画谱,我不知晓阿国的母亲是怎样一位人物,在许多年前贫穷的海岛上,还有这样一位与俗世隔隔不入的女性,坐在廊下与稚子聊林黛玉与贾雨村……阿国的画,我独爱他笔下的莲,看他将粗大的狼毫在墨汁里蘸蘸,点点儿水,宣纸上左勾右抹,一片荷叶,两朵莲蓬、点点荷花就跃然纸上。阿国画的荷自成一派,有张大千的大写意泼墨,又有八大山的离根飘零之感。

八大山人的莲,以少小许笔墨,胜许多多……

阿国喜欢画一枝荷,一片莲,如同八大山人以“以少少许胜多多许”的意境,绘以一花片叶,后留一大片令人寻味的“余白”。在那座破旧的老石厝里,一年四季,郁郁葱葱的绿相伴,阿国两耳不闻世事,躲在窗台下植下四季颜色,春夏花草开出五彩缤纷,秋冬开出他笔下的散淡墨韵……数九寒天,阿国问,啥时去他家呷茶。这样寒冷的时节,手捧豆绿的瓷杯,看茶水氤氲而升的热气,阿国说,他特别喜欢豆绿的纯粹,像旧时古人的生活与思想,这样的颜色,似乎不复出矣。“阳光在花影里疏散,檐下流了一地暗绿”。不写诗的我,居然在阿国有些伤感的语调里,冒出这么一句来。年1月11日于平潭,三九寒夜:

年,为阿国写过一个人物报道,转眼过去了8年,阿国现已是七十出头的老人家了,小隐于海岛的一座老石厝里。他是一个很好玩的人,过着简单的昼伏夜出的生活,画画,种植,还有喝茶和喝小酒,关于阿国年轻时的故事听过一些,倒为他性情中人感慨,一个艺术家,如果没有点故事,没有特立独行的处事,倒成不了艺术家。

阿国可能是海岛人眼中的另类,他的画确实有味道,只是他不懂得经营,所以画,基本都是送人,卖不了钱。我曾开玩笑说,当他的经纪人,他说,这是一个好主意,但是开开玩笑罢了。

觉得如他所说,人生至乐,喝点小酒,画两笔小画,交三俩挚友,植一厝绿,足亦!

曾经也萌生与阿国学画的念头,但时间如同女人的乳沟,有时候没有,真挤不出来……玩艺术,是需要时间和闲情,如同写作一样,是闲出的作品……

阿国的画,是好画,但是需要懂他画的人,独爱他的莲,还有笔下的达摩,这是他的笔下的故事,亦是他笔下的人生……寥寥数笔,却参透了烟火人间……

欣桐

谢谢赏读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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