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句简单的话:
这些年,“生态”成了我们避不开的关键词。
经过沙尘、雾霾等的轮番洗礼,“我们”和“自然”成为越来越多的人潜意识里不能分割的命运共同体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,这个世界是所有生物共同的家园,并非人类所独享。
时逢岁末,我们来认识一位“家园守护者”。
用身边人的故事,让冬日渐暖——
清晨六点,整个草海还在沉睡。黑夜裹着天空,连一点儿光都没透出来。
“啪嗒”,刘广惠打开客厅的灯。
威宁草海保护区刘家巷村的一天,就从这一盏灯的光亮开始了。
刘广惠是刘家巷村每天起得最早的人。
“冬天下水不冷么?”“没什么的,习惯了。”
“天太冷了,现在还没有见光,得有光了才能去巡逻。”刘广惠把炉火燃起来,换上了“水胶鞋”。
刘广惠的家就在草海边。每天清晨,他都会穿过家门口三四米宽的公路到水边,摇着木船在他负责巡护的水域上巡上一圈。大大的草海就这样被刘广惠和他的40多位同事“划片承包”,不同鸟儿的栖息地、种群数量、作息时间,他们都清清楚楚。
换好衣服靴子,刘广惠开始往船上背鸟食。给黑颈鹤喂食主要是玉米粒,一袋就有七八十斤,每天要投放两到三袋。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儿。
“我这块儿划船绕一圈差不多要3个小时,陆地上的范围走一圈还得两三个小时。我划到栖息地附近就需要下船了,所以要穿‘水胶鞋’。每隔一两天还要穿着下水服穿过沼泽地近距离观察黑颈鹤的情况,有没有生病的、死的。最深的地方都把腿没掉了。”
“冬天下水不冷么?”
“没什么的,习惯了。”刘广惠憨厚地笑笑。
火星在炉膛里跳跃,展示着蓬勃的生机。整个屋子一点点暖和起来。
“这种天还不能洗脸出门,不然脸吹得更疼。”刘广惠搓了搓脸,年复一年的风吹雨淋日晒,他的脸和铁炉里的火焰一样,红红的,满是生活的味道。
身后的屋子是小家,眼前的草海是他心中的“大家”。刘广惠说,草海是我们和鸟儿共同的家,要一起珍惜。
“隔得再远,我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什么鸟。”
6点30分,天边透出一丝光亮。草海依旧清冷、静谧,只有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。
刘广惠突然停下,“看见没,那儿有三只黑颈鹤”。
大家茫然。在刘广惠的指引下,我们用长焦镜头拍下,再将图片放大,终于看到了黑颈鹤的身影。
“隔得再远,我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什么鸟。听它们的叫声我就知道他们是出去觅食还是归巢。”
这是刘广惠做草海护鸟人的第28个年头。他很懂鸟。
“每年国庆一过,我们就要把草海上的芦苇、野草清理一道,把黑颈鹤的家打扫干净,等它们来。它们很规律,每年十月中下旬来,固定的鸟群基本都在固定的地方栖息,我们就帮他们把家看好。”
船行一周,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,刘广惠把船靠在一块湿地旁,开始投放鸟食。
“为了保护生态,我们每年都在退耕还湖,庄稼地少了,黑颈鹤吃的东西也就少了。它们每天一早飞到山里觅食,怕它们吃不饱,我们每天都要再投一些食。”
投完食,刘广惠拿起自己的相机开始拍鸟。“这是我一天最高兴的时候。”
刘广惠的镜头对准的正是黑颈鹤栖息的地方。“今年我这一块儿的黑颈鹤比往常少了,只有只。我一只一只的数过,不会错。”
“我爱拍鸟儿,希望人们看到鸟儿这么美的照片后都舍不得伤害它。”
“离黑颈鹤最近的时候不过四五米,我是它们的老朋友了,隔得很近它们都不会飞走。所以,我可以拍到很多别人拍不到的照片。”刘广惠爱拍鸟,这源于他对鸟无尽的爱。
这本《贵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手册》上收录了刘广惠拍的八张照片,有些还是独家照片。对于一名民间护鸟员来说,这是很了不起的。
“我还拍到过彩鹮(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属于濒危鸟类)。当时只是觉得没见过,拍下来给专家看以后说是彩鹮,给我高兴坏了。这是草海第一次发现这种鸟,这说明我们把草海保护得越来越好了,越来越多的候鸟会来到草海了。”
刘广惠镜头下的每一只鸟似乎都能说出故事。
刘广惠救下的黑颈鹤。黑颈鹤十分敏感,刘广惠只好用袜子套住黑颈鹤的头,待它安定下来才能进行救治。(刘广惠供图)
去年,刘广惠巡逻时发现一只黑颈鹤被水草缠住,当时黑颈鹤已奄奄一息,他小心翼翼地地解开水草,把鸟抱回家,耐心地帮它洗澡,用毛巾擦干羽毛,并请来专家诊治,待它康复后,才不舍地将它放飞。
“我会拍漂亮的鸟,也会拍受伤、死掉的鸟。每一只死掉的鸟,我都会把它清理干净再带到山上埋掉。这些鸟死之前,嘴都扎到了泥土里,翅膀向下,整个身体前倾,像是在哀鸣。”
刘广惠说,这是黑颈鹤爸爸带着孩子。就在去年这还是一家四口,但是今年黑颈鹤妈妈没了,可能是死在了路上。(刘广惠供图)
说起死去的鸟儿,刘广惠动了情:“它们拖家带口,飞行了几千公里才飞到这里,有的都已经饿瘦了,只是想找个有水、没人打扰的地方歇歇脚、吃点儿食物。在过去,却常会被人下药药死了,缺德!”
他很是愤愤不平。“如果是一个人出远门,半道上被人劫了,会怎么想?”
“不过现在,草海药鸟的很少了。因为大家除了听管委会和我们护鸟员反复宣讲,还会看我拍的照片,都会觉得鸟真的很漂亮,舍不得伤害它了。所以我还要继续拍下去,让越来越多的人喜爱鸟。”
刘广惠的朋友圈里只有草海的鸟儿,连备注都是“保护草海生态共建人鸟和谐”。
“我已经干了28年,还得继续干下去。”
一张沧桑的脸、一双粗糙的手,一段了不起的人生。
“最初做护鸟人只是因为不放心别人管护这片区域的鸟,我从小就对鸟有着很深的感情。”刘广惠眯着眼望向房顶,思绪回到了自己小时候。
“有一年,我跟一群伙伴用簸箕抓鸟,我父亲上前阻止了我们,他说,鸟也是有家人的啊,你把它抓了,那它的父母、兄弟姐妹也会难过的。”
年复一年,刘广惠拍下了草海里几乎所有的鸟,从它们破壳到死去。
父亲简单又朴实的解释,一下子扎进了刘广惠的心里。“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捕过鸟了,到现在我也用一样的话教育着我的孩子。”
“打小,孩子就觉得我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。从他读小学开始,就跟班上的同学、老师说我在做很厉害的工作,可是我对他们也很愧疚。”谈起自己的三个孩子,刘广惠一张乐呵呵的脸突然沉了下来。
“年起,我开始做护鸟人。最开始工资一个月才60块,慢慢的块、块,现在块。我这个工作,不分朝九晚五更不分逢年过节。经常被家人抱怨不照顾小孩,工资还低,以前娃娃生病都问人家借钱看病。”
“但我舍不得草海里的鸟儿。”刘广惠十分坚定。
从前,每当家里人开始抱怨,刘广惠就带着老婆孩子去草海里看鸟,见那鸟那么漂亮,自己的家园那么美,家里人心情也就愉悦起来。“那种感觉是很幸福的。”
慢慢地,家里人也理解了刘广惠的工作,时间久了,还会跟他一块儿去巡查,孩子们还帮着刘广惠投食,划船。这让刘广惠觉得一切都值了。
刘广惠一家主要靠妻子做些水果生意的收入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。从抱怨到理解,有了家人的支持,刘广惠选择的这条路,走得更加坚定和快乐。
刘广惠说,这条路自己从来没有怨言。他放不下这群鸟,想让草海成为候鸟能够放心来、放心走的地方。他的目标是那么地远,所以才需要这么地努力。
“还得继续干下去,干到干不动为止。鸟儿需要我们,大自然也需要我们。”
护鸟人的路还在继续,共建人鸟和谐的故事也不会停歇。(刘广惠供图)
文
张燃任诗音
图
卢勇闵捷
编辑
陈大炜
策划
闵捷
编审
林茂申彭奇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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